都说万事开头难,真的一点不假。开始骑行的前几天,我遇到了几乎所有预计中的困难,体力透支、身体不适、大雨大风、长距离非铺装路面、长距离修路路段、车胎报废……整个旅程一路上遇到很多人,和他们说起我的骑行计划,他们都会举起大拇指说“you’re a tough man”,我听了只能苦笑,都会解释说“no, I’m weak”,但他们无法理解,因为他们没看见我在坡上艰难的推车,没看见我累得瘫倒在路边爬都爬不起来,没看见我半夜爬出帐篷吐得稀里哗啦……
第二天一大早,极地火车还没进入极地,我便下车了。小村庄Murjek的火车站,旅程这才算真正开始。
开始骑行不多久遇见了此行第一个湖泊,哇,好美,赶快拍照。瑞典北部覆盖着广袤的森林,遍布湖泊和沼泽,千篇一律,如此普通的景色很快看厌,之后一直提不起兴趣。
十多公里就到了北极圈,北极,我来了!!
一脚踩在北温带,一脚踩在极地,摆个77style。
中午第一次生火煮饭,以示庆祝煮了一包珍贵的方便面。之后遇到超市买了冷食,就再也没在中午半路开火了,很麻烦,又浪费时间,热食还是在营地煮吧。
远处突然一片乌云压了过来,一场大雨一触即发。
迅速拿出雨衣雨裤雨罩,还没武装好,瓢泼大雨就开始下了起来。老天仿佛在告诉我,北极,不是那么好相与的。
雨势渐小,在路边一个没人的别墅旁休息。
湖边总是会有这种度假木屋。
桑拿房一定是标配,而且直通湖里。富裕的北欧人就是这么享受生活的。
雨停之后,心情大好,又开始自拍。
一路都是非铺装路面,高压细胎在砂石路上的抓地力和通过性都很弱,骑了几乎一整天才前进了50来公里。也算终于明白WRC那些北欧的砂石赛段是怎么一回事了。结束了砂石路,很是开心,同时也遇到岔路,一边路况稍差且更绕,但可以经过一个超市。一边路况好更近,但要到下一个超市得两三天之后了。投硬币决定选择前者。
砂石路严重拖后了骑行计划,而且合适的营地并不好找,树林里总是凸凹不平遍地树枝,远看平整的地方都是沼泽。骑到晚上八点多才找到一个合适的营地。第一天就整整12个小时的骑行,身体完全不能适应,很累,搭好帐篷就懒得做饭了,吃了点士力架就爽爽睡去。
半夜醒来发现帐篷外依然亮如白昼,帐篷里气温大概2、3度的样子。拿出相机咔嚓一下继续睡。人生第一个极昼就这么度过了。
重新遇到铁路,火车只需一个小时的路程,我骑了一整天。
到达超市,这些东西花了两百多rmb,初识北极的物价。后来才知道,和挪威一比简直小巫见大巫。
终于踏上了平整的欧洲10号公路。瑞典北部是丘陵地型,没有大山,但有数不清的小坡,高则爬升2、300米,低则几十米,不停的上上下下,每天累计爬升竟也能超过1000米。不幸的是,我做计划时低估了骑行难度,导致骑行初期体力严重透支。
扎营在厚厚的苔藓上,天然的席梦思。
睡觉前吃了几颗李子,不知道是因为太酸太凉还是坏了,两分钟以后胃里就开始翻江倒海,强忍住翻来覆去两个多小时无法入睡,加上体力本来就透支,难受之极,终于决定爬出帐篷,吐得胆汁都出来了。吐完之后舒服很多,但心里郁闷之极,身体弱不禁风成这样还骑个屁呀。
早上起来全身冰冷,胃里依然难受,完全吃不下任何东西,算下来也有20个小时没吃东西了。烧一壶热红茶,简直就是救命。在流浪的日子里,觉得一切都变得那么的单纯,有壶热茶,有片平整安全的营地,身体不要出问题,车子不要出问题,我便幸福得开了花。也许这才是生命的本质吧。
拖着虚弱的身体上路,很快就遇到了修路路段。前几天其实也遇到很多修路,万万没想到这一段如此的长。
中午在修路工人的食堂休息,花了80块钱吃了一顿自助餐。食欲为负,但我很清楚的明白,必须吃点东西,强忍住反胃吞下了这些本来就难吃的东西,也许这是我一辈子吃过的最不值但也是最值的自助餐。
和修路路段搏斗了五个小时,最终还是晚节不保。每个单向通行的路段我都会先让汽车全部过去,我再在车队后边慢慢骑。但有一次后来一辆大卡车被我压在身后,我就有点慌了,不由自主的加速,然后没看清一个大坑,巨大的冲击使后轮蛇咬爆胎,冲击之大,kore座管都被坐弯了,要知道我体重才50kg。更悲剧的是由于路况很差,后轮没气我都完全没发现,又骑了近半小时。。。。。。骑出修路路段才觉得阻力极大,而且后轮一直有节奏的抖动。心中一慌,车子出事了!连忙滚下车来查看,才发现后胎已经报废。
外胎已经变成这样,内胎更是稀烂得无法直视。但还是万幸不是断条。
经过各种折磨,虚弱的身体终于崩溃了。从来没觉得那么累过,连推车的力气都没有,每骑半个小时就必须趟地上歇一会儿。最终到达Kiruna基律纳,闻名遐迩的冰雪旅馆所在的城市。
找到一个青年旅店二话不说就住下,这钱不得不花了。
之后来了一个白发苍苍的老头和我同屋,70多岁了,挎着一个高倍望远镜,背着一个巨大的70年代的外架式帆布登山包。躺床上和他聊了一下,他的工作是研究鸟类,刚从北边的深山里回来。这么老了还背着这种老式登山包独自去千里之外的北极深山之中看鸟,一路住青旅啃面包。这种人的境界真是让人看不懂。
后来在网上一个搜,直接跪了,此人是一个世界知名的鸟类学家。有点后悔,虽然当时确实累得爬不起来了,但躺床上和一个站着的老人说话实在太不敬了。
在青年旅馆好好睡了一觉,然后在基律纳城中找一个泰国餐馆,在酸辣泰餐的刺激下饱餐一顿,才终于复活了。“Please give me more...”“Rice?”“Me...a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