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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认识FJ的时候是9年，他刚刚从墨脱回来，当年那是中国唯一一个不通公路的县城。那些年，能徒步到墨脱还能毛发无损的回来的，牛逼的跟二五八万一样。我第一次见到FJ的时候，丫正满嘴唾沫星子无耻地呲着徒步在墨脱过蚂蝗沟的英雄事迹，面对着几个漂亮姑娘崇拜的眼神，吹嘘之余仍然不忘贬损一下这几个"生活不能自理"的小姑娘。 现在的墨脱已经成为中国最后一个通公路的县城，而这条公路的起点就是我们现在骑车到达的波密县城。青藏高原的天气如同三岁小朋友的脸，刚才还是乌云密布，一转眼已经晴空万里艳阳高照。午后的波密县城，强烈的阳光刺的人睁不开眼，FJ那双贼不溜秋的眼睛已经忙不迭地瞄着路边那些揽客的越野车了：波密－墨脱，波密－80K，包车到墨脱往返。。。。。。 “你丫心里长草了吧？”看着FJ魂不守舍的样子，我已经猜个八九不离十了。可惜的是我俩都是请假出来的，这一趟出行的每一天都计算得非常精准，行程根本没有变更的余地。 “呵呵，一两天的事儿，去不去啊？”FJ讪讪地笑着说。这次出行，我们的路线规划上根本就没有墨脱。 
“这么多年了，真tmd想再看看，特别是雅鲁藏布江峡谷里面那个大拐弯，就像一个欧米茄，老天爷创造的真正的欧米茄，不去看一次此生遗憾，此生遗憾，那个美…晓得不？天堂啥样，哪儿就啥样啊！”FJ轻易是不求人的，特别是在户外，他永远是那个做决定和下命令的家伙，所以这厮竭尽全力讨好的眼神不太多见。 “天堂？你娃死后也去不了，天堂那地方你没熟人的。”我们俩这次的行程实在是太紧张了，多耽误一天都得再后面赶路，甚至有可能得放弃骑行的计划。 “所以嘛，人间天堂总是要去的，走一道嘛，故地重游，我回头陪你开车到青海。”按照规划，FJ和我骑车到了拉萨就直接飞回重庆了，我一个人要从青藏线开车回北京。 “不许反悔，你娃说到做到！”枯燥的青藏线一直都是我的噩梦，十几年前第一次开车进藏，正好在念青唐古拉山口会爆胎，至今都记得高反下换轮胎的感觉。 。。。。。。 当租来的这台帕杰罗离开波密县城的时候，我就知道这一趟额外的旅程不会顺利，健谈的藏族司机一上车就告诉我们，从波密到墨脱的路很不好走，虽然公路通了，但泥石流、塌方随时都可能发生，堵在路上一两天是经常的事情。听完这些话的时候，我有些后悔答应FJ更改行程，但事已如此，只能硬着头皮上了。 80K，在地图上只是一个小小的点，但这里曾经是波密到墨脱的线路上最热闹的地方，如今只剩几座破旧的木板房和几个执勤的武警，就在几年前，这里是通向墨脱路上汽车能到达最远的地方，因此也是波密到墨脱物资转运站，所有到墨脱的物资必须在这里换人力背马驮。随然从波密到墨脱随然只有短短的120km，但海拔骤降，气候变化从高原的寒区气候，一下子到了热带气候。在墨脱到波密没有公路的时候，80K就是徒步者和马帮歇脚的地方，后来修了公路，但由于气候原因，公路只能通行半年。夏天的时候波密到80K公路是通的，但80K到墨脱由于雨季塌方严重，道路不能通行；到了冬天大雪封山，波密到80k的道路无法通行，但80K到墨脱却畅通无阻。所以80K这个地方就成了这条公路上最最重要的一个标志点。 我们的车从波密到80k可以说是顺风顺水，除了道路略有颠簸，其它一切都还算顺利。司机停车在80k休息，买门票的时候，FJ站在那片破旧的木板房前感慨起来：“就是这里，就是这里，我们一群人住在这里，半夜有人发高烧，没有医院没有医生，是我给他输液的！”FJ站在那摇摇欲坠的破木板房前大声地喊。 “你肯定那哥们现在还活着吗？”想起来8年前我们穿越新藏线，在玛旁雍错，给养车司机平措和拉珍双双得了重感冒，FJ自告奋勇的给平措打针，平措听话地脱了裤子爬在床上，FJ煞有介事地消毒，然后一针扎了下去，问平措：“疼不？”平措皱着眉头说：“有点。”于是FJ拔出注射器说：“好吧，刚才是试验，现在我们开始正式打针。”我定睛一看，MD那只注射器里面根本就没有灌药水。
再往后走的路程越发的艰难，坐在前排的我感觉自己就像是在一个簸箕里面，五脏六腑都快颠错位了，而最要命的是路上大大小小的积水的坑，有些地方的道路干脆就在泡在水中，水深甚至到了车门的把手。 终于见到了雅鲁藏布江那个迷人的大拐弯了，几乎是一个完美的欧米茄形状，奔腾不息的雅鲁藏布江架着汹涌的浪花，在山峦间优美而霸气的一个华丽丽的转身，真的就像硕大无比绿色的地毯上，突然随意的撒了一把亮晶晶的钻石。这一切让颠簸的屁股和撞在车顶的脑袋都觉得值得了。 道路的一边，是陡峭的悬崖，就像舞台上垂下来的剧幕一般高悬着瀑布，另一边，是赤裸着曼妙身材的少女，疯狂扭动着身体，没有任何羞怯的掩饰，没有任何色qing的诱惑，更没有任何装B的忸怩，雅鲁藏布江肆无忌惮地展示着大自然最原始的舞蹈。站在喧嚣的江边，脚下是翻腾的浪花，抬头却是压在眉目之间的云霭，大脑之中空空如也，任何诗句和赞美在这里都是猥琐。。。。。。 塌方了，塌方了，前面塌方了。FJ叫喊着从前面跑过来，大概不到30米远的地方，泥石流哗啦一下子就冲了下来，道路瞬间被冲下来的巨型石头和泥沙填满了。翻滚的石头和泥沙裹着树枝又很快冲到奔腾的雅鲁藏布江里，如果那段路上有车通过，将不可避免的被掩埋或者被冲到江中。 雨季的墨脱几乎每天都是湿漉漉的，这地方的雨如同顽童，任性到不需要任何预备动作就可以滋你个把小时，甚至滋个一整天也不是没有可，有时候也可以毫不在意的滴一两滴就立刻艳阳高照。藏族司机说，不用担心，这里离道班不太远，很快会有人来修路的。这里的道路几乎每天都会被冲毁，道班就每天修路。 到达墨脱的时候已经是夜色阑珊，在FJ的记忆中，墨脱一只鸡要卖到100块钱，一份炒饭要50块钱。那个时候，所有的东西都靠马帮和人背才能进入墨脱，据说当年曾经有好事者人拉马拽，各种千辛万苦的弄进来一台汽车，结果这辆车就成了县城里雕塑一样的摆设了。如今的墨脱和FJ记忆中已经大不一样了，随然城市建设谈不上，但物价和普通的县城没有太大的区别，唯一让我们感觉到特别是那种潮湿而闷热的气温。 墨脱是门巴族和珞巴族的聚居地，据说门巴人喜欢下毒，他们相信被毒的人的好运气会转移到下毒的人，不过现在会下毒的人不多了，大概也是因为这个原因，门巴人很少开饭店的。县城里面最有趣的竟然是出租车，数量据说只有12台，而且都是捷达。县城非常小，本以为这些车生意肯定不好，但出乎意料的是出租车生意好得出奇，原来这忽晴忽雨的天气和泥泞的路帮衬着出租车司机们。 原计划第二天从墨脱赶回波密，但很不幸的是早晨一早我们雇的藏族司机说路上30多公里的地方，就是我们来时候塌方的地方，再次发生泥石流，而且面积非常大，雨一直不停地下，看样子今天肯定走不了。我和FJ的行程本来赶一赶还能来得及，但这样一来，恐怕后面的行程肯定要变。 百无聊赖地在县城里面逛，我和FJ一口气把所有墨脱县城的商店都逛了一个遍，实在无聊，于是就开始闲扯淡地去逛旅店，这时候才发现很多旅店竟然被央企的大电力公司霸占了：大唐发电，华润发电等等，突然明白了，估计要开发墨脱的水电资源了。这里再往南走一点就是被印度阿三占领的我们广袤的藏南地区，虽然说水电站会破坏生态环境，但看着么多的水力资源哗啦啦的白白流走，真的心疼，特别是流向占领着我们大片土地的印度。 实在没得逛，俩人只好跑到藏族茶馆去陪着一壶酥油茶打发时间。下午的时候终于酥油茶发挥了威力，毕竟我俩这吃草的胃和藏族同胞吃肉的胃不能相比，当我俩捂着肚子跑到墨脱县城唯一一所医院的时候，突然意识到，在这种地方，要真的得了重大疾病，真有可能就直接挂掉。据说当年公路没有修通的时候，危重病人只能动用军方的直升飞机。 应该说这还真不是一所医院的配备，只能算是卫生院，院子里面连挂号都用不着就找到了医生，医生态度非常好，直接问我们：你们啥问题啊？我们说拉肚子了。医生说：你们想吃点啥药啊？我和FJ面面相觑，这问题问得我俩直接懵逼了。从医院出来的时候，我俩一人手里捏着一袋上个世纪90年代才能见到的医院用装药的小纸袋子，里面装着跟一分钱大小的白色药片。和FJ对视了一眼，俩人不约而同地将纸袋扔到路边的泥坑里。 当我们再次回到80K的时候已经是第三天的下午了，早晨从墨脱县城出发两次都无法通过那个塌方的堵点，不断落下的石头和泥沙阻碍了道班的疏通公路的工作，但是让我们惊讶的是，竟然我们在路上碰到了孤身一人浑身是泥扛着自行车的骑友！真不知道他是怎么骑过来的，路上那几个大水坑，别说骑，就算趟水过都不容易，还有不断跌落的石头和大大小小的泥坑。 由于在墨脱耽误的时间过长，我们已经没有更长的时间骑行，尽管非常不舍得，我们也必须连夜开车赶到八一，而从波密到八一的这段路是川藏线上最美最适合骑行的，事已至此，也只能忍痛割爱，但是，I will be back!
（未完待续）欢迎进入订阅号查看【故事连载】往期内容：第七章 骑行精神
文：葫芦/ 编辑：久保桃/ 排版：铁人5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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