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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上世纪几乎被男人完全掌控的音乐舞台上,杜普蕾的光彩实在无法不让人瞩目。
可以说,杜普蕾就是为大提琴而生的。五岁时便嚷着让妈妈送给自己大提琴,开始在Herbert Walenn’s伦敦学校学琴。十一岁时,她便赢得the Suggia Award,成为全英国最受瞩目的演奏家。可是这样才华横溢的她,却因为多发性硬化症,在二十八岁时就告别舞台。
我们总是羡艳天才耀眼的成就,却看不到那些光芒背后不被人理解的孤寂与黑暗。
曾有一部我不会再看第二遍的电影是以杜普蕾为原型,叫《她比烟花寂寞》。并非因为情节无趣,只是不想再体会一遍观影时那种窒息般的绝望。
电影中有这样一段对话,杜普蕾问她的音乐家丈夫,“如果我从此不会拉琴,你还会爱我吗?”而她丈夫回答:“不会拉琴,那就不是你了。”
自此,杜普蕾在心中认定,如果没有了提琴上的才华,自己就不会被爱,病痛一点点让她丧失对身体的控制,就好像一点点夺走她曾拥有的那些幸福。于是,为了证明自己仍被爱,她不断地伤害自己的亲人,变成世人眼里不可理喻的“疯子”。
可荧幕里的她越疯,荧幕外的我就越心痛得止不住泪流。她除了大提琴什么都不会,甚至在外演出时要把脏衣服邮寄回家,与爱人相识、受观众喜爱,全都是因为她出色的演奏。可上天给了她这样的才华,却又这么早地收回,那些曾经的荣耀、曾经获得过的宠爱,一瞬间变得摇摇欲坠,一分一秒,似乎可以眼睁睁地看着它们消逝却又无可奈何。这是怎样的一种悲哀。
这种痛苦也许我可以理解,却永远无法体会,大概只能从她的作品中略知一二。
听古典是从三四年前才开始的事,并没有什么精深的鉴赏能力,唯独杜普蕾的大提琴,是我一听便能辨别出来的。当这首《埃尔加E小调大提琴协奏曲》响起第一个音符,汗毛便竖了起来,悲愤、痛苦、挣扎、忧伤、孤独,心 脏被写着这些情绪的剑一根根穿透,不停地翻搅着。而这种感受除了杜普蕾,再没有人给过我。
据说在杜普蕾去世后的专场纪念音乐会上,祖宾·梅塔指挥这首曲子到一半时就泪如雨下,无法继续,并宣布以后不再指挥埃尔加:“不堪回首的第一主题又在我耳边响起,那是杜普蕾拉给自己的宿命之歌。”
的确,她是真正地把生命都融入到了琴声里去。
记得小时候看到过一个关于红舞鞋的童话,女孩穿上红舞鞋后,就不得不日夜不停地跳舞,直至死亡。如果她知道这样的结局,任那双红舞鞋多美,恐怕也不会穿上吧?
可是杜普蕾没得选。她无法去拒绝这样的才华,哪怕事后惊觉这并不是她想要的一生。
尽管有些艺术作品在每一次欣赏时,都令人震撼、让人感慨,可每当我得知了它们背后的艺术家那些令人心痛的故事,都希望哪怕从未有幸目睹过这些瑰宝,只要他们如愿以偿、幸福美满地过完一生就好。
艺术固然神圣,可他们不该牺牲。
如果能够回到1950年,回到小杜普蕾五岁生日嚷着要那把大提琴的那一刻,我大概会为她许下这样一个心愿:祝你一生毫无才华,只要喜乐平安。